关隘只能自己度过。他开始更加投入地工作,甚至主动承担了一些额外的班次。方向盘在手中,固定的路线,重复的站点,窗外流转的风景……这种机械性的、需要专注的劳作,反而成了一种另类的放空。他不再试图去“想通”什么,只是单纯地开着车,将一拨又一拨的乘客,从起点运送到终点。
而在城市的另一端,许兮若在安安的“避世桃源”里,日子也并不全然是轻松。
安安的公寓像个永不停歇的派对现场,音乐、零食、姐妹间的八卦和笑闹,确实有效地填充了她大脑的空隙。她跟着安安和安雅学会了调几种简单的鸡尾酒,能在阿潇的酒吧里,像模像样地帮点小忙,打发时间。
然而,凯桥的那条关于父母来访的信息,像一根刺,始终扎在她的心头。她拖延着没有回复,用“最近工作忙”、“住在朋友家不方便”等借口搪塞过去。凯桥表现出了极大的耐心和理解,没有催促,只是每天例行公事般地发来问候,关心她的饮食起居。这种体贴,有时候反而让她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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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天晚上,酒吧打烊后,只剩下阿潇在清理吧台,安安、安雅和许兮若窝在角落的卡座里,喝着安雅特调的助眠花草茶。
“我说兮若,你打算在我这儿住到地老天荒啊?”安安咬着吸管,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,“凯桥都没意见?”
许兮若捧着温热的茶杯,眼神有些闪烁:“他……还好。就是提了他父母想来这边看看的事。”
“哟!见家长了!”安安立刻来了精神,“这是好事啊!说明人家凯桥是认真的,想跟你定下来。”
安雅也微笑着点头:“凯桥人确实不错,稳重,靠谱。”
许兮若低下头,看着杯中漂浮的干花花瓣,轻声说:“我知道他很好……可是,我心里还是有点乱。”
“还因为高槿之?”安安一针见血。
许兮若没有否认,沉默了片刻,才说:“我也不全是因为他。就是……觉得好像还没准备好,进入下一步。那种按部就班、一眼能看到底的生活……”她没有说下去,但语气里的迷茫显而易见。
一直沉默擦拭酒杯的阿潇忽然开口,声音在寂静的酒吧里显得格外清晰:“有时候,我们害怕的不是某个人,或者某段关系,而是害怕做出选择后,所要承担的那个‘结果’。害怕选错了,害怕失去了其他的可能性。”
许兮若怔怔地抬起头,看向阿潇。这个话不多的男人,似乎总能轻易看穿人心底的迷雾。
“哥,那你觉得……该怎么选?”她忍不住问。
阿潇放下酒杯,摇了摇头:“没人能替你做选择。但你可以问问自己,剥开所有外界的声音,剥开对过去的留恋或者对未来的恐惧,你内心深处,最渴望的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?是安稳,还是悸动?是被人妥善安放,还是愿意陪着一个人经历风雨甚至是不确定?”
问题像石子投入心湖,漾开层层涟漪。许兮若张了张嘴,却发现自己给不出一个清晰的答案。她渴望安稳,这是在被高槿之那段充满风雨的关系折磨后的本能需求,凯桥给了她这种安稳。但心底某个角落,似乎又残留着对那种强烈情感联结的渴望,那种即使痛苦也带着生命力的感觉,是高槿之曾经带给她的,也是他至今仍能扰动她心绪的原因。
这种撕裂感让她疲惫不堪。
“我不知道……”她最终只能喃喃地说出这三个字。
安安拍了拍她的手背:“别逼自己。反正你现在在我这儿,天塌下来有姐们儿给你顶着!不想回去就不回去,不想见就不见!等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说!”
许兮若感激地看了好友一眼。这种无条件的支持和包容,是她此刻唯一的避风港。
然而,生活总会在人最彷徨的时候,投下新的变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