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依我看,当前执掌法国的路易·拿破仑·波拿巴乃彻头彻尾的庸君。”
“我敢笃定,用不了几年,路易·拿破仑·波拿巴治下的法国将大乱,夺回法国的时机将变得成熟!”
话音至此,马埃尔的情绪空前高涨,语调中充满狂热的意味。
艾洛蒂被吓到了,不由自主地后撤半步。
马埃尔的讲述仍在继续,其双眸中泛出陶醉的光辉:
“啊啊……这是何等伟大的事业啊?”
“与其相比,区区的军火生意根本不值一提!”
“如能办成这项伟业!马埃尔·德·奥尔良的大名定将永载史册!”
艾洛蒂听罢,目瞪口呆,眼神惘然,心神陷入巨大的混乱之中。
俄而,她脸色微沉,轻咬贝齿:
“父亲,我还是不明白……仅仅只是为了一己之私,你就要兴风作浪?”
马埃尔耸了耸肩,一脸无所谓的表情。
“兴风作浪?这话可真难听啊。”
“行了,这话题就到这儿吧。”
“宁愿一死,也要追求宏大目标的道理,我即使跟你说了,你也不会明白的。”
艾洛蒂闻言,瞳孔紧缩成针孔状,神色大变。
须臾,她缓缓低下头,捏紧双拳。
“……是啊,我确实不明白。”
“但是,我明白一点——几日前的箱馆战役,有许多人死去。”
“父亲,你有见到是时的战场全景吗?”
“你当时乘舰远遁,恐怕没有见到吧?”
“你站在巨大的战舰上,居高临下地远俯着战场。”
“那四散飞溅的血液,根本沾不到你漂亮的衣裳。”
“那沾满污垢的手掌,根本抓不到你高贵的脚踝。”
“你大可潇洒地说出‘我要实现宏伟的目标’、‘这些都是实现宏伟目标所必须付出的代价’。”
“可我做不到这一点。”
“因为我就在战场上。”
“数月前,我首次站上战场,在广阔的平原上阻击‘法奇联军’,为后方的江户布防争取时间。”
“我亲手斩杀眼前的敌兵。”
“我亲眼看着身旁的同伴们倒地。”
“我拼尽了全力,还是有许多救不到的同伴。”
“我拼尽了全力,还有有许多打不倒的敌人。”
“此役过后,我由衷地体会到:战争竟是这般残酷。”
“父亲,你之所以执意建国,不是为了创造一个更加美好的世界,没有任何高尚情操,纯粹是为了满足你的一己私欲。”
“对你而言,只要能实现这一野望,不论是要跟家人们决裂,还是要涂炭生灵,全都是可以忍受的‘代价’。”
“如此,我实在无法理解你的崇高理想,也完全不想理解。”
说罢,艾洛蒂低着头——阴影巧妙地遮住她的脸庞,令人看不清她刻下的神情——举止决然地转身向后。
“抱歉,师傅,我有点不舒服,我先回去了。”
未等青登回复,她就自顾自地离开,足音渐远。
绪方扭头目送艾洛蒂,待其气息彻底消失后,他一边“啧啧啧”地咂嘴,一边以戏谑的口吻说道:
“可怜呐,你被女儿彻底讨厌了呢。”
此言一出,马埃尔脸色大变。
自苏醒后,他就一直摆出云淡风轻的模样,即使直面青登也没有显露半分怯意,仿佛无惧刀山火海。
然而,此时此刻,面对绪方的这句嘲讽,他竟失态了。
但见他瞠圆双目,咬牙切齿地怒瞪绪方,厉声道:
“闭嘴!”
绪方无视他的恫吓,幽幽道:
“我算是看出来了,你还是很在乎你的女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