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后,他转头看向煌天圣主,“您听过那个传闻吗?”
后者一愣,似乎不知晓他指的是什么。
天演圣主叹了口气,“您果然名不虚传,除了打架,对其他事一概不上心。”
“不久前,吾曾让人向周遭境域传出传言——一年,一年之后,两道将面临毁灭一般的灾劫。”
“那不是什么以讹传讹,而是吾真正推演出来的东西——或许二位会觉得荒唐,因为连吾自己都觉得天方夜谭。”
“但推演者应当不信常理,不遵世规,仅看推演卜算的结果——这是吾辈老师当初临终的遗言。他老人家死前算到自己会被噎死,嗤之以鼻,结果有一次大宴之时,当真被一枚龙须丸噎死了。”
“从此以后,无论推演的结果多么离奇,多么荒唐,吾都未曾忽视。”
絮絮叨叨说完一大堆以后,天演圣主圣主低下头,看见的是煌天圣主仿佛看傻子一般的目光。
“吾辈虽然不聪明,但你这家伙也说一点稍微靠谱的好吗?”小姑娘捏紧拳头,“两道昌盛已逾万万年,天安地宁,盛世无双,哪儿会突然有灭顶之灾?”
天演圣主苦笑一声。
——实际上,这种反应相当正常。扪心自问,倘若这结果并不是他推演出来的,而是别人告诉他的,他也会觉得这人多半脑有贵恙。
“圣主只是仙境,又是如何推演出两道的未来?”江南突然开口,不过他没有谈论天演圣主推演出来的“荒唐未来”,反而如此问道。
天演圣主一屁股坐在星盘上,看着江南的眼睛,“您说得不错,吾只是仙境,甚至因为懒散和懈怠,在一众仙境中也只不过是中游水准——以这般道行,能推演天演域的未来已算是造化之功,断然不可能去卜算两个大道无尽生灵的命运。”
顿了顿,他话锋一转,“可吾也从未曾说过,吾是推演了两个大道的命运轨迹。”
江南眉头皱起,而煌天圣主早已脑袋过载,在冒烟了。
“一百年。”
天演圣主指着脚下运转的茫茫群星,
“吾最先推演的,只是天演域一百年后的命运。”
“结果是……没有。”
“天演域,没有一百年后的命运。或者说,一百年后,这两道之间,没有天演域。”
“然后,吾尝试了无数次,结果,依旧不变。”
“吾慌了,意图卜算出导致这个结果的原因,于是开始推演天演域九十年后的命运,依旧……没有。”
天演圣主舔了舔嘴唇,仿佛癫狂一般的手舞足蹈起来,“八十年后,没有;五十年后,没有;十年后,没有;五年后……仍然没有!”
“最后,在一次次卜算中,吾推演得出的结论是,一年后,天演域将完覆灭!”
他深吸一口气,“这是吾第一次推演得出的结果。”
江南沉默,良久才道:“可这与整个坤坎二道又有什么关系?”
“有的。”
天演圣主垂下眼帘:“您应当知晓,寻常的卜算与推演,是需要被推演者的——可以是一个人,也可以是一座城,一个大域,甚至整个世界。被推演者的范围越庞大,力量越强,因果就越大,也更加难以清晰地看到命运。”
“但吾在推演时,并没有指定明确的被推演者——在得到天演域会被覆灭的结果后,吾推演的,是一年以后,尚存于世的人的命运。”
“这个举动,本来是想看一看一年以后,有谁能逃过一劫,吾好尽早与他接触,逆天改命。”
说到这里,天演圣主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惧之色,
“本来,吾认为能再如此恐怖的劫难中活下来的都是无比可怕的存在,已做好了被天机反噬的准备。但结果……轻松得让吾脊背生寒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