泰没有明说,但多尔衮却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。
洪宅。
满城悲戚,天气阴暗之中,一个干瘦的老者正在病榻之上,来回的辗转,不时的,暗暗叹息几声。
正是洪承畴。
自从回到沈阳之后,他就开始装病,又或者是,他并不是在装,而是忧虑过重,真的是病了,这些日子,在多尔衮数次探望,太医的调理下,他身体本来已经渐渐有所康复,但今日,当海州失守,多铎战死,“大清”最后残余的一点精锐也全军覆没的消息传来之后,洪承畴心中惊恐,头疼欲裂,感觉又犯病,连床也是起不出来了。
大清亡了,辽阳沈阳肯定要放弃,赫图那拉也守不了多久,以隆武帝的雄才,一定会追杀女真到天涯海角,他这个贰臣,叛臣,不是死在逃亡之中,就是会像祖大寿一样,被多尔衮当成赔罪品,交给隆武。
想到那种结果,洪承畴惊恐的满是冷汗。
怎么办?怎么办啊?
“老爷,领辅政来看你了!”
管家来禀告,虽然是管家,但并不是洪承畴的亲信,是多尔衮派来的监视者,时时刻刻监控洪承畴的一举一动,所以,洪承畴想要装病,并不是那么容易的。
“啊,快扶我起来。”洪承畴挣扎的坐起。
但不等管家扶他,多尔衮就走了进来,口中道:“先生身体要紧,不必起来。”
洪承畴睁大了浑浊的老眼,见几日不见,多尔衮竟然是白了头,脸色憔悴,仿佛一夕之间老了十几年,他惊讶的不敢相信。
多尔衮却淡然,挥手令管家退下,自己拿了一把椅子,就在洪承畴的病榻边坐下,目光深望:“先生,大清已经是无路可走了……”
洪承畴假装惊骇,要下榻跪拜,但被多尔衮按住,然后多尔衮将海州失守,多铎身死,济尔哈朗从凤凰城败退,明军十几万大军,左右夹击,盛京辽阳难以坚守,他已经下令撤退,所有人都往赫图那拉的决定,告知了洪承畴。
听完,洪承畴挤下了两滴老泪:“臣无能,没有能帮到王爷啊。”
多尔衮的目光,始终盯着洪承畴的脸,口中道:“时势适然,非人力可以强为。一会就要往赫图那拉撤退,那里冷,先生早做准备。”
洪承畴感激的点头:“一具残躯,愿为大清肝脑涂地。”
多尔衮点头,起身离开。
待多尔衮离开,洪承畴躺下来,长长的松了一口气,他能意识到,多尔衮刚才的问话和眼神,其实都是在试探他,如果他有一些的犹豫,态度不够坚定,多尔衮说不得就会起了疑心,继而杀了他。
所幸,他完美的应付过去了,虽然他心中充满了惶恐,对于建虏的前途已经完全失去了信心,但天上地下,他已经没有了其他的去路,明知建虏这艘破船即将沉没,他也只能硬着头皮,死撑到底。
“老爷,都已经收拾妥当了,我们什么时候走?”
管家走进来,惊慌的问。
洪承畴斜他一眼:“等着吧,一会就来人。”
撤退(逃亡)的命令一发出,沈阳很快就乱成了一团,赫图那拉是一个遥远的地方,不要说汉军旗蒙古旗,就是建虏八旗,也有很多人没有去过那个地方,只知道那里是一个寒冷的大农村,放弃盛京,逃往赫图那拉,犹如是天堂变成地狱,但再恶劣的地狱,也比留在盛京等死的好,于是各种逃亡的车马,挤满了道路,建虏八旗扶老携幼,带着能够携带的所有家当,一边哭,一边顺着他们先祖来的路,往旧日的祖居地而去。
洪承畴,范文程等汉臣智囊,连同已经被多尔衮贬称庶民的祖可法,多尔衮派专人护卫,乘坐马车,携带家眷,也挤在逃亡的人群中。
“最是仓皇辞庙日,教坊犹奏别